序
我依然記得 北歐有一則著名神話，話說世界是源於一棵貫通天地的大樹，稱為世界樹或宇宙樹。世界樹構造了一個廣闊的世界，諸神、精靈、巨人、侏儒( 人類) ，當中有人努力保護世界樹，亦有人進行惡意破壞，要咬斷世界樹的根。最終在諸神與巨人的最後大戰中，世界被毀滅了。 這段神話乍聽下覺得非常震撼。我們都習慣了聽取圓滿的結局。雖然結局不一定是正義得勝，不過這當中仍然是真理長存。世界紮根於世界樹，樹根被惡意破壞了，棲於樹上的人又妄顧大樹安全，導致戰火四起，世界終走向滅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大家可能會說這不過是一則愚昧的原始神話，是古人面對一切未知的單純想像，我們的世界並非一棵大樹。可是大家仔細想想，我們的世界真的不是紮根於大樹嗎？ 與我們被食物鍊緊緊鎖在一起的飛禽走獸的家在哪兒？牠們的食物在哪兒？是誰有能力確保大氣層的健康？我們呼吸的空氣，又是源於誰呢？ 或許我們的世界不是一棵大樹，但無疑我們的世界紮根於樹木。 最近香港屢屢傳出百年古樹因為人為疏忽或破壞以導致主幹折斷，瀕臨枯死的消息，先有林村許願樹，再有錦田樹屋、二百歲老榕樹等等。這是普羅大眾因為缺乏護理樹木常識，加上有關當局及一般市民對樹木不聞不問的結果。 當然，百年巨木突然枯死了，一般市民的反應很大，政府也承諾會調查和跟進。可是，這只是因為習以為常地立在身邊的大樹蔭突然要消失所帶來的震撼吧。它們靜靜地伴在我們身邊數十年，以至數百年，對我們來說，漸漸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的存在，即使我們用橙投擲它們，用英泥壓著它們的根，隨意剪掉礙我們眼的枝幹，我們都會以為它們會繼續理所當然地呆在那兒一百年、二百年，甚至永永遠遠。誰會想到它們會受傷呢？ 就像對我們的視而不見作出最後控訴，每次它們支撐不住而倒下時，總是會發出巨響，樹幹轟轟烈烈地倒下，殘軀迎風搖擺，發出最後的哀鳴。這時大樹旁的人才呆視著大樹的殘骸，驀然驚覺，不是大樹習慣了呆在那兒，而是我們習摜了呆在大樹身傍。數十年的老伴突然倒下，大家都悵然若失，急急請名醫專家救亡，可惜換來往往只是搖頭嘆息：遲了！遲了！ 對許願樹來說，是遲了；對二百年老榕樹來說，也是遲了，我們還要讓多少個老伴就這樣在我們的忽視和虐待下離去呢？香港還有不少大樹，我們別再讓一切變得太遲了。 神話的結局是世界在烈焰中毀滅，最終也在烈焰中重生，可惜諸神、精靈、巨人、侏儒( 人類) 都傷亡慘重。我們是不是也要經歷一次毀滅性的重劫，才學會聰明？只是恐怕世界樹真的倒下時，我們未必真的有重生的機會。 2007 年 9 月 1 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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