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週記

七月三十一日

香港粵劇何去何從?國家、聯合國相繼將之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粵劇的價值備受肯定,但面對這一門傳統藝術怎樣才是最好的保育方法呢?是堅守,還是蛻變?

任何人事物要繼續活下去,就需要不斷有新力量注入,在粵劇上,有人把這股力量認為是新劇本,開始嗚呼哀哉地大談粵劇界久無新作。的確,新作屈指可數,大型製作更是廖廖無幾,而似是回應大家的關注,一兩年前粵劇界冒起了一個新名字──李居明。

李居明在粵劇界算是初來乍到,但有很多朋友對他都不會陌生,因為李居明是有名的玄學家,出版過許多大受歡迎的風水書,而數到更早以前,李居明亦曾在傳媒界和娛樂圈幕後打滾過十多年,數十年來可謂遊走於不同的傳奇舞台之中,如今腳步落到了梨園上,初試啼聲即帶來三個親自編寫的大型製作《蝶海情僧》、《金玉觀世音》及《大唐胭脂》,當中尤以《蝶海情僧》聲勢最響,半年內兩度公演,同時推出京劇和上海越劇版本,台前幕後都是國家一級戲劇人才,在內地演出時亦成為一時佳話。

風聞已久,星期二我總算有機會一睹《蝶海情僧》的風彩。《蝶海情僧》主要講述晚唐的一場宮廷政變,本為太子的真如為保命聽從相國女香凝之計而自願出家為僧,二十年後分別身為高僧和太后的兩人闊別重逢,真如飽嘗人間疾苦悟出人生真諦,香凝等待半生的愛侶未能同偕白首,當中又有吃人肉、服仙丹等情節,故事曲折離奇,充滿神話色彩,可見李居明創作劇本的想像力,而演出中又加入了一些粵劇未曾試過的新元素,例如講及女主角香凝接近喜歡的人會自然散發一種香氣時,劇場內真的會放出香薰,諸如此類都可說是新嘗試。

《蝶海情僧》與傳統劇目另一個明顯分別,是唱的方面。戲曲在傳統粵劇上一直是很重要的環節,而《蝶海情僧》可謂把這一份重要性發揮得更淋漓盡致,兩位主角碰頭時總不免唱上半小時,這一點在粵劇上也是少有的。

當然但凡新嘗試都是冒險的,觀眾接受與否,劇界如何評價,都是不可預期的,倒是李居明出錢出力支持粵劇,一連推出幾部近年劇壇少有的大製作,我想各位粵劇界人士都是感激的。一部劇目必須經過無數演出、反複修改才能成為經典,《蝶海情僧》要走的路還很長,但可以看到李居明和台前幕後都在朝這方向努力,單是這一份熱誠,便值得各界學習。

蛻變是好是壞還是未知之數,能夠堅守下來的,總是有其價值。這星期看了另一部劇目《再世紅梅記》,與《蝶海情僧》的大膽創新分別極大。《再世紅梅記》本就是梨園中人熟悉的劇目,演出自然駕輕就熟,加上這次由仙姐愛徒梅雪詩加上李龍擔綱,更何況這部劇目是梅雪詩的戲寶,製作水準根本毋庸置疑。其實梅雪詩近年因為腳患已經較少演出,所以這次戲寶一出,賣個滿堂紅,叫好叫座都是意料中事。話說回來,傳統的堅守就是有這點好處,一台戲匯集的可以是數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藝術精萃、觀眾支持,新製作則要一切重新做起。可重新做起是不好嗎?倒也不是,因為成功了,滿足感自然更大,而梨園之中又多一部傳誦經典。

粵劇是要蛻變還是要堅守呢?我沒有定論,有時候覺得要變,有時候又覺得變了就沒意思,我想得視乎要變要守的是甚麼吧。我製作《德齡與慈禧》,至今三度公演,有時候都不禁想:我有一部新劇本,有新人參演,我想帶領粵劇向前,但不想失卻傳統,這之間到底要如何平衡呢?

李居明說正為我度身訂做劇本,九月便會完成,在這兒先謝謝李居明賞識,不過目前我心裡早被《德齡與慈禧》佔滿,另演新劇的計劃只能容後再談,但當然我對李居明的劇本還是期待的,只要角色、故事適合,能夠踏上戲台絕對是開心的事情,不過始終劇本未出,一切言之尚早。

還有大約十天,《德齡與慈禧》便會再跟大家見面,要忙的排山倒海,要煩的也層出不窮,首先就是我聲帶發炎還沒完全痊癒,對此我可是擔心得很,現在只能盡量爭取時間休息,希望不負觀眾的支持。

畢竟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也是希望《德齡與慈禧》向著經典劇目的路程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