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週記

四月十日

這星期翻開行事曆,都是「日夜」。甚麼叫「日夜」?我們拍劇通常白天開外景,是日組;晚上開廠景,是夜組,「日夜」的意思就是日組接夜組,外景接廠景,其實就是日夜趕工,無日無天。

大家都常聽說拍電視劇比拍電影辛苦,但我想沒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辛苦的原因何在,實不相暪,電視劇的導演不好侍候呢,不過大家千萬別誤會,不是說電視劇的導演難相處,只是人多就難免不好侍候吧。電影通常由一兩個導演負責,電視劇一般則是以一個導演負責三集的方式計算,一部二十集的劇集得由多少導演拍成,大家不難計算,而我們一班演員要在同一時間應付多少導演的不同要求、檔期,也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便出現這樣的情況了,A導演外景拍完了,緊接著開始廠景,換廠景了白天便可以休息嗎?那是奢想,因為B導演的外景又開始了呢,然後還有C、D、E……導演在後面排隊,劇集煞科前都不用想可以有多悠閒,不用為了遷就各方面檔期而趕得頭昏腦脹已經要大呼萬歲了。就像這星期廠內花了幾天搭建六七十年代的廟街場景,規模之大霸佔了整個錄影廠。龍蛇混雜的廟街,正是罪案所在,也就正是《荃加福祿壽探案》發生的地方,所以整部劇很多情節都會用上這一個場景,不過矛盾的是,即使廟街多重要,我們也不可能讓它長期霸佔錄影廠,畢竟還有其他場景要搭建和拍攝。那代表甚麼呢?再多情節也只有幾天拍攝,一字記之曰,就是「趕」。

除了「趕」,這部劇對我來說還有另一個難度,就是功夫。一般喜劇其實都比較少武打場面,不過因為劇中我飾演的辛潮彤本來是一個警探,後來當了神探,拳來腳往的場面自然少不了,有時候甚至會用上威也。辛潮彤勇救女兒,假扮師姐孔雀女俠的情節,拍出來威風凜凜,不過暗地裡我卻有苦自己知。雖然有替身幫忙,畢竟還是有需要我上陣的場面,我自問不是「打女」出身,花拳繡腿要裝得虎虎生威,可是知易行難呢。

不過「食得鹹魚抵得渴」,誰叫我就是喜歡呢?既然喜歡這份工作,辛苦也得咬著牙挺過去,有時候苦中作樂,跟劇組朋友聊聊天是最佳的放鬆方法,也是在繁忙工作之中不與現實社會脫節的好渠道。

最低工資五月一日即將實施,這一個聽來政治和商業的問題,其實對我們演藝界一樣有影響,而牽連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眾臨時演員,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時薪制,而且許多時候劇組約了人來,不論最終需要參與的鏡頭有多少,他們一來便是來一天,時薪變了二十八元,負責管理一班臨記的大哥自然苦不堪言。成本加了,他說逼於無奈,只能盡量精簡人手、扣佣金,種種手段用上了,他還要再想別的辦法。

最低工資到底是好是壞呢?小企業近日紛紛表示難以承受工資成本;老闆和僱員因為飯休和休息日薪酬各持己見;僱員擔心老闆變相剝削福利……問題越揭越多,不過我相信長遠而言,最低工資是一個好的里程碑,而且新法律、新制度實施之初出現問題和矛盾都是意料中事,大家只能邊學邊做,盡量完善制度。

當然這之間還有很多剪不清理還亂的問題,我說不上來,不過我認為歸根究底,凡事只要憑良心就好,正如我收了相當的片酬,就自然要有相當的表現,拍劇雖然辛苦,但我總要演出自己的價值,不能得過且過,這點我相信在各行各業都一樣,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