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週記

一月三十一日

政府去年十一月發表「2012年行政長官及立法會產生辦法諮詢文件」,建議把行政長官選舉委員會由800人增至不超過1,200人,立法會直選及功能組別各增五席,新增的功能組別議席由民選區議員互選產生。自政改方案諮詢文件公布後,引起各界的關注,更引起政黨的重視,不論是建制派還是泛民派,都積極研究討論,公開發表意見,引發一連串事件,而最新發展,就是震動中港兩地的一場「起義」呼籲。

社民連的梁國雄、黃毓民、陳偉業及公民黨的梁家傑和陳淑莊,在星期三正式向立法會呈辭,而蘊釀多時的五區總辭事件進入白熱化階段,黨與黨之間的矛盾和爭執越趨激烈,也是意料之內的事。

泛民議員不滿2012政改方案原地踏步,誓投反對票,但公社兩黨認為即使全部泛民議員投下反對票,亦沒有足夠票數逼使政改方案流產,所以組成「五區公投運動」,意在希望香港市民都站出來投票,表示對政改方案的看法,而泛民主派亦因為這種被視為過於激進的做法而出現內訌分裂。

至於建制派議員則認為五區總辭浪費公帑,議員辭職後又再參加補選,不單勞民傷財,更加是一廂情願推行的公投,所以對「五區公投運動」大力抨擊,更在五位議員在議會發表辭職演說時拉大隊離場,導致流會,以示抗議。

事件發展到這兒,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家吵得臉紅耳熱,議會內外,人人口誅筆伐,互相攻擊,由最初亂擲東西講粗口發脾氣,到現在拉大隊「不和你玩」的表現,立法會儼然已經成了秩序失控的遊樂場,一眾議員都是頑劣固執、自我中心強烈的小朋友。在這場哇哇哇的吵鬧中,日日新鮮,天天有趣,昨天公投,明天「起義」,只是還有人記得這一切其實是為了甚麼嗎?

民選也好,委任也罷,議員都是社會上大部分人期望有能力而又有政治承擔的人,一不高興便「劈炮」或一走了之,都是令人失望的行為。他們可以很帥的說,這才是有承擔的做法,留下來才對不起支持自己政見的人。但拜託,請想一想,補選要1.5億,流會又是另一筆錢,耗用的是公帑,議員的瀟灑,代價可是我們納稅人的血汗錢。

當然,如果這一切是有意義的、有建設性的,莫說是1.5億或流一次會,即使是十億,即使流會十次,只要是有重大意義,最終能幫助事情「物有所值」地向前,我相信普羅市民是不會介意的。只是總辭或流會真的對事情有幫助嗎?或許說,議員一時意氣,除了發洩個人情緒外,對事情又有甚麼幫助呢?

至於從一廂情願的公投變為「起義」,更是令人失望中之失望。一個小學生隨便翻翻辭典都會知道「起義」是甚麼意思,而作為對字眼文句敏感的專業律師,卻輕率地選用這一字詞作為口號,在眾人指出謬誤後還強詞奪理,拒絕收回,頗有小朋友「我就是對的,你們都針對我」的感覺。

大至政改方案,小至一個字詞,兩方鮮明對立的局面,真可以用爭持不下來形容了。我這樣說或許大家會嗤之以鼻,甚至覺得我沒主見,但說真的,政治就是妥協。妥協不是說別人說甚麼便答應甚麼,而是與不同意見的人協商討論,最後得出一個互相都可以接受的方案。要皆大歡喜當然不容易,但大家都是肩負重任的成年人,要達到大家都接受的解決方法能有多難?最重要還是互相妥協,議會本來就是為此而存在的,是討論和協商的地方,而不是強逼別人接受自己的立場,甚至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一言不合,初則口角,繼而擲東西,再來就是拉大隊。

我不想說是蠻橫,但現在的「五區公投運動」無疑就是把一眾議員的意氣之爭強加諸在市民身上。按照「五區公投運動」的說法,這一次補選就是希望市民表態,如果大家都投票支持他們重回議會,就是反對2012政改方案;如果最終他們未能取得足夠票數返回議會,即是市民支持2012政改方案。也許這五位議員真的不瞭解支持自己的選民真正的取向,又也許他們的支持者真的在最近突然大變,所以他們才無奈地出此下策。但是市民要表態的,也只能是承不承認他們是有資格入議會的議員。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能不能是反對五位議員回到議會,同時又反對政改方案,或是反過來呢?補選就是補選,選票上只能在候選人旁的方格上打一個剔號,除此之外我們都不能作太多的闡述,何必把事情複雜化,逼得我們在小小的選票上長篇大論,結果令寶貴的一票淪為廢票?

如果說現在議會內最多的不是小朋友,就一定是初一和十五。你辭職,我離場;你投贊成票,我便鬧個滿城風雨,總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曾幾何時,我認為議會是嚴肅理性議事的地方,現在我卻發現原來那只是我夢想中的議會,而現實卻只是兒嬉一場。